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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評論:「中華民國」的世說新語

2023年5月2日

台灣幾大政黨現在正在積極準備2024年的台灣總統大選,平常就頗為敏感的國號問題也就成為可能候選人們必須面對的議題,而可能的候選人也對他們心目的「中華民國」做出了種種不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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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央視4月29日播出「航拍中國」台灣篇,影片中出現阿裡山、澎湖、台北龍山寺與金門等景點。對此,台灣國防部機關報《青年日報》發佈影片回擊,說這集應該改成「航拍中華民國」。
中國央視4月29日播出「航拍中國」台灣篇,影片中出現阿裡山、澎湖、台北龍山寺與金門等景點。對此,台灣國防部機關報《青年日報》發佈影片回擊,說這集應該改成「航拍中華民國」。圖片來源: Philip Fong/AFP/Getty Images

(德國之聲中文網)之所以說「中華民國」是個敏感詞,是因為執政的民進黨、在野的國民黨,或是虎視眈眈的民眾黨,甚或自己突然宣佈要爭取國民黨提名競選總統的郭台銘,「中華民國」都是一個必須講清楚的議題。不過,講清楚又有可能讓支持者不高興,也有可能讓自己號稱的強項變成尾大不掉的包袱、邁向勝選之路的重大障礙。 

民進黨在北京、國民黨及其支持者的眼中,毫無懸念地是個走「獨立路缐」的政黨,而確定代表該黨競選2024大位的賴清德又曾經以「務實的台獨工作者」形容自己,接下來要競選「中華民國」總統,沒有一個解釋的話,自然就會成為對手的攻擊重點。但是如果講「中華民國」講得太多,又擔心會讓最支持他的獨派不高興,所以民進黨現在結合了李登輝、陳水扁加上蔡英文幾位先後任總統對「中華民國」所作的定義,提出了「台灣已經是個獨立的國家,現在的名字叫做中華民國」、所以「中華民國台灣沒有必要宣佈獨立」、但是「兩岸互不隸屬」。 

國民黨的人選則是還在混沌未明的階段。黨內號稱最有實力卻還沒明確表態參選的新北市市長侯友宜,把「中華民國」與台灣的關係,比喻成杯子與水的關係,他的說法是「中華民國是杯子、台灣是水,杯破而水覆」,指兩者是共同體。這種說法講起來可以說是穩紮穩打,但是只說了中華民國與台灣的關係;對於中華民國如何被國際所承認、認識,並沒有進一步的闡述。即使如此,也已經算是國民黨內對為何該黨認為兩者不可分的原因,做了個算是比較新的解釋,跳脫了以往的民族、血統、歷史論點,重點完全放在他所認為的現實情況之上。 

雖然國民黨向來堅持是該黨創建了中華民國,但是這個堅持卻也成了國民黨的軟肋,因為該黨既要強調只有他們才有能力與中國溝通,但是中國對「中華民國」的定義卻又和極端台獨派一樣,也就是「中華民國是一個已經滅亡的政權」。這讓國民黨在與北京「交流」的時候綁手綁腳,也就出現了馬英九訪中的時候在南京留下「百十二」的題字落款,雖然馬英九的確在後來與中國學生會談的時候提到了「中華民國」,只不過是在闡述他「兩岸憲法同屬一中」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説到了「中華民國憲法」,所以國民黨也被嘲笑「不敢捍衛中華民國」,民進黨也樂得抓到把柄,一直要國民黨面對北京的時候要講「中華民國」。 

台灣前總統馬英九4月28日出席希臘德爾菲經濟論壇。他批評蔡英文過去3年,兩度宣稱中華人民共和國與中華民國互不隸屬,明顯違反我國憲法1991年修訂第11條,違背她在2016年宣誓就職時遵守憲法的承諾,至今未曾糾正道歉。圖為馬英九3月底訪中前在機場受訪。
台灣前總統馬英九4月28日出席希臘德爾菲經濟論壇。他批評蔡英文過去3年,兩度宣稱中華人民共和國與中華民國互不隸屬,明顯違反我國憲法1991年修訂第11條,違背她在2016年宣誓就職時遵守憲法的承諾,至今未曾糾正道歉。圖為馬英九3月底訪中前在機場受訪。圖片來源: Chiang Ying-ying/AP/picture alliance

郭台銘、柯文哲怎麼說?

自己跳出來聲稱要爭取國民黨提名競選總統的郭台銘,不但收起了以前的霸氣,甚至低頭道歉說4年前「年輕氣盛」,所以才會在提名敗給當時的韓國瑜之後退黨,而且說了「氣話」。他沒有變的是,繼續戴著有青天白日滿地紅中華民國國旗的運動帽,而他的「中華民國」定義就是傳統上的中華民國、那個1911年「推翻滿清」之後建立的中華民國。不過,他不但和馬英九一樣被質疑敢不敢在中國境內講「中華民國」,更被質疑大部分身家都在中國,敢不敢或者能不能不在乎中國境內的身家投資而捍衛台澎金馬這塊在1949年國共內戰敗北之後僅存的中華民國領土。 

目前名列第三、但是心思放在如何取代國民黨的民眾黨,由於重心完全在黨主席柯文哲一個人身上,他對中華民國有什麼樣的定義?多部份的人認為,民眾黨在這個方面就是「保持現狀」、避免論及各方對中華民國有著什麼樣的歧義,能不談就不講,要講就是看場合,希望能夠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作為目前的老三,民眾黨不在中華民國的定義上表態,現在這個階段影響並不大,但是隨著選戰升溫,民眾黨遲早得要在這個問題上選邊站,屆時會讓誰不高興進而影響自己的選情,那就很難說了。 

台灣聯電前董事長曹興誠5月1日在台灣人公共事務會(FAPA)40週年慶祝晚會上指出,中國說中華民國在1949年已經滅亡,「說我們滅亡了、又不準脫壽衣」,那就是宣佈台灣已死亡,並騙進「一國兩制」的棺材、活埋。
台灣聯電前董事長曹興誠5月1日在台灣人公共事務會(FAPA)40週年慶祝晚會上指出,中國說中華民國在1949年已經滅亡,「說我們滅亡了、又不準脫壽衣」,那就是宣佈台灣已死亡,並騙進「一國兩制」的棺材、活埋。圖片來源: DW

北京與獨派看法一致?

要在台灣從政,「中華民國」是個繞不過去的議題。其實北京或者說是中國共產黨,一樣也繞不過這個議題,中共向來的說法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權的合法性來自於當初推翻了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黨政府,「中華民國」是一個已經滅亡的政權,所以不能容忍中華民國的「中華民國」存在。這種態度強硬的論述,造成了台灣「大中華思維」群體的尷尬,所以馬英九的「一中各表」受到強烈的抨擊、任何與中國的政治交流都會被戴上「紅帽子」、壓縮了「統派」的生存空間,反倒是給了獨派發展的機會。如同前面提到過的,獨派也認為中華民國是個已經滅亡的政權,獨派甚至對蔡英文的「中華民國台灣」都會感到極為不滿,北京與獨派在這一點上看法是一致的。 

至於台灣的民眾,其實對「中華民國」也有不同於政黨的定義,有的人認為中華民國就等於台澎金馬、有的認為「中華民國」應該像徵著反共、有的巴不得把所有和「中華民國」有關的字樣、國徽遮蔽掩蓋甚至消除、有的不在乎「中華民國」的定義是什麼,只要護照出國旅行方便就好。但是民眾也和政黨一樣,繞不開也免不了面對什麼是「中華民國」的問題,在統獨夾擊之下,「中華民國」這個國號將要面對什麼樣的未來呢? 

詹威克:台灣出生的醫界逃兵,曾經客居美國然後到英國從事媒體工作,也研究東亞歷史,八十年代離開台灣,繞世界一圈後返台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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